▨ 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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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st. 『真嗣君,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嘛。』 『還會有機會見面的。』 ──啊啊,對啊,還有機會見面的。 可是我最親愛的你,到底…… 去了哪裡了呢? 2nd. ──學校。 無聊的地方。 對於渚薰來說,念書、運動、才藝……什麼都好,沒有什麼是難得倒他的,相反來說反而因為太容易而覺得了無生趣。 白皙的皮膚、出色的容貌,中性的氣質也為他吸引了一票男女不拘的支持者。 「渚君,這是多的便當,請問你願意收下嗎?」紅著臉,班上一位女生雙手捧著便當向他遞過來,周圍若有似無的凌厲目光刮在女孩身上,女孩纖細的身軀輕微顫抖著,但還是執意要做。他帶笑的眼一掃,突兀的用手撐起下顎。 「抱歉,可是我今天有帶了便當了呢,這麼多吃不完。」 「阿、是喔……恩,沒關係,反正也只是多的嘛,那我跟朋友分享好了。」被拒絕的女孩顯然有些尷尬,不過還是佯裝不在意,勾起笑容擺擺手,而後離開了渚薰的座位。 右手邊靠門的地方似乎有些騷動,渚薰狀似隨意的一瞟,瞧見了應該是班上大姊頭的女孩不悅的臉蛋。無意識咬著塗著粉紅唇蜜的下唇,她的眼神在這一秒恰巧一閃,剛好撞上了打量她的耀眼紅眸。 她面若羞澀地回以一個微笑,與她打照面的灰髮男孩卻不太領情,把頭一偏轉了回去。 畫著厚重妝容的女孩頓時面目扭曲。 被人忽視的感覺叫人火大,再加上了方才那個不知分寸的班級同學。 如此放肆的人,似乎該受到制裁…… 要知道,因為渚君曖昧的態度讓所有愛戴者互相牽制,因此沒有人主動上前打破現狀。而這個界限如今卻被一個不起眼的女人跨了過去。 這種事就是這樣,只要有了一個開頭,就容易一呼百應。 身為班級女王的女孩匡噹一聲從位置上站起,也不管被這個粗暴的動作而弄得歪斜的桌椅,重重地踩著步伐出去,原先一前一後隔著座位談天的兩個跟班愣了一下,也連忙跟了上去。 究竟會發生什麼,也不用再多想。 況且,這名名為渚薰的灰髮男孩也沒有心思去理會。 有些環境,是懂規則的人才能生存下來的。 不適者終究會成為被淘汰的一員。 他默默地從抽屜拿出了一本有些陳舊的精裝書集,將蒼白修長的指尖撫上頁面,翻開上次讀到一半的頁數。 這本書的內容非常有趣呢,人類補完什麼的……。他輕笑。 7th 「你是……碇真嗣吧?」渚薰靠近坐在桌前抄抄寫寫的碇真嗣。 他們身處於圖書館,習慣靜謐的空間一下子聽見了說話的聲音讓真嗣恍惚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是……渚君?」因為顧忌處在圖書館,真嗣回應的音量很小,幾乎只剩下氣音,但是眼前的少年似乎聽見了,對他笑笑而後在他身邊的空位坐下。 兩個位置間的小小騷動很快便平息了,真嗣沒有再關注身旁的動靜,重新投入生硬的理科講義中。 期末考像是兇猛的野獸步步逼近,圖書館自然也擠進了不少的莘莘學子,當然也不乏臨時抱佛腳的傢伙。至少真嗣覺得自己還是晉身在好學生的行列的,或許也是寂寞起的因,在每一段的課程之後他都逐步的複習,雖然在理科的理解上總是還有那麼些差強人意,但是並不阻礙努力所生出的果。 只不過……儘管真嗣能維持著前十五名的成績,對於坐在隔壁的那名少年來說就顯得小兒科了。 入學以來一直保持全年第一的頭銜,可是本人對此似乎沒有多大的喜悅之情,對於導師的公然表揚只是擺擺手,給了講台上的老師與台下集體崇拜的同學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 如今這個紀錄保持人一派悠閒地翻著英文雜誌,那撐頭的姿勢好看到令人以為他翻的其實是本時尚雜誌。 真嗣收回放肆的視線,講義上的這題物理已經讓他停頓超過五分鐘了,握在手中的鉛筆塗塗抹抹卻始終找不到突破點。 怪了,這題明明是用這個公式的……。真嗣無意識拿著鉛筆搔了搔頭,眼角餘光掃到了隔壁桌的白色袖子。 ──如果問他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解開來了吧? 心裡不可抑制冒出這種想法,可是在鼓起勇氣張口想詢問的時候又莫名地退縮了。 啊啊、好煩啊…… 然後他隨意一瞥,正好對上了一雙興味盎然的眼。那雙眼,就像是在觀賞獵物垂死前的掙扎。 惡意的調戲目光。 終究還是受不住這種目光洗禮的真嗣將物理講義朝對方推了推,指著那個空白區都快被他畫爛的題目。「呃、那個渚君……可以請問你這一題嗎?」 「可以啊。」出人意料的,對方興然接受。 灰髮少年終於收回打量的目光,專心低頭看題目。 「這個啊,你看,」薰從真嗣手中接過筆,在第一段敘述畫了一個圈,「這裡是個陷阱,先別看這個條件,然後用公式帶入剩下的條件。」 薰快速寫下公式,將條件一一帶入,很快就求出一個值。 「喔,原來如此,從這裡繼續算下去就可以了……」真嗣認真的消化薰的敘述,很快地跟上步調。 「對,這樣你應該可以自己試試了……」薰笑道,在那人順利解開題目後,接收到對方紅著臉的回應:「謝謝你,渚君。」 對方軟軟笑容像極了某種小動物的示好。 迅速掩飾掉自己眼底的小小驚艷,薰微微勾起唇。 「不會。」 17th 隔天一大早,真嗣用準備便當的舉動來掩飾自己不敢對上明日香的目光。相較於他的不自然,明日香神色依舊,依然是早晨低氣壓,頂著一張難看的臉色灌牛奶。 真嗣覺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有莫名的失落感…… 整整半天過去,一向什麼都可以吵,已經在班上奠定「新婚夫妻」印象的一對少年少女皆是異常的沉默各自坐在位置上,勾起許多的同班同學的好奇心。 可惜班上的人跟安靜沉默的碇真嗣向來不熟,而明日香則是初到班上不久後,憑著自身的氣勢震懾住許多人,以至於很多好奇歸好奇,卻沒有一個上前詢問。 而很顯然的,這些人之中,並不包含渚薰。 午休時間,渚薰毫不費力地在天台找到了捧著飯盒的碇真嗣。 他們一同分享了好幾天的午餐,今天也不例外。 午餐是由擅長廚藝的碇真嗣所準備。 渚薰瞥了眼碇真嗣手裡的飯盒,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還好,是有肉的。 他並不是什麼無肉不歡的偏食分子,但有鑑於前陣子一連好幾天都是全素料理,吃久了都覺得嘴裡淡得沒有味道──即使碇真嗣的廚藝再好也無法改變。 挨著碇真嗣坐下,渚薰打開另外一盒放置在碇真嗣手邊的飯盒,細嚼慢嚥吃起來。 食不言、寢不語。屬於他們的午餐時光通常是安靜的。 一個是良好的家教所致,另一個則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這樣相左的心思下,氣氛奇異的安詳平和。兩人躲在頂樓建築的陰影中仰視著藍色天空,非常愜意。 真嗣解決掉自己的午餐,將空盒子至於一旁後順勢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渚薰瞟了一眼,勾起嘴角。 「對了,真嗣君不要忘記這個周末的練習喔。」薰好心的提醒道,大有「他如果不說,碇真嗣一定會選擇性忽略」的危機意識感。 真嗣皺了皺眉,不知道是對這個提議感到不滿,抑或是對那個稱呼,不過並沒有表示反對,薰也樂得當他默許。 在過了一會,氣氛靜謐的讓薰以為真嗣已經睡著──即使知道這不可能,不管他們感情再好,他知道碇真嗣從不會卸下防備──至於這種認知是從何而來,渚薰無所謂,也沒有探究的慾望。 他只要確定碇真嗣依然出現在眼前就可以。 後者躺在地上翻了身,拿後腦杓對著他,沉默了一會,有些含糊地開口:「渚君有和人接過吻嗎?」 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薰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什麼?」 「就是……恩……」薰發現背對他的少年耳根子開始變色,紅潤得惹人很想咬上一口,試試味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對一個只是親吻過的人有……慾望,會不會很奇怪?」少年問得忐忑,薰才猛然會意過來──原來他是在向他傾訴。 他喜色於自己在少年心目中的地位有所增長的同時卻也有所氣惱。問句問得很隱諱,但是能讓碇真嗣問出口的事能和誰有關連? 答案似乎是昭然若揭。 ──他對誰產生的慾望? 陰暗的念頭一閃而逝。 「真嗣君對誰做過什麼嗎?」薰將問題丟回來,讓始料不及的真嗣噎了好一段時間,滿腹的困擾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他也不會想到這在另一名少年的眼中就成了默認。 「不……沒有什麼……」遲疑的語氣那怕是連碇真嗣自己也無法相信。 這邊的人還陷入自己的世界困擾著,那裡接下來的舉動已經脫出了所有的掌控範圍。 真嗣一回神就看見薰白皙的臉龐出現在自己的正上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轉正,面朝上且毫無防備。 「渚……唔!」他喊著對方的名字的同時注意到那人陰沉的臉色,心中的警鈴正大作,對方一個傾身,帶著十足的侵略攫住了他的半闔的唇瓣,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渚薰甚至將舌頭伸進他的口腔,彷彿在宣示所有權一樣掃遍所有可及之地。 「唔、恩……你幹什麼!」手腳被連帶壓制的真嗣好不容易逮到吻的忘情的某人鬆懈的一刻,掙脫桎梏的雙手隨即大力的抵上那人胸膛,一把將人推離。 真嗣喘著氣,不可置信的盯著這個他已然劃為友人的少年。 實話說,這個親吻的感覺並不差,甚至連真嗣也無法否認自己的心裡有一點鬆動,覺得比被明日香親吻的感覺還好。但是被吻上的那一刻,真嗣閃過很多念頭,複雜的、痛苦的、憤怒的……很多很多。放下芥蒂相處了幾天,他以為他們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朋友,可是這個吻卻讓他覺得他好像被這個第一名擺了一道。 ──會不會等一下就有人從那邊的轉角冒出來看他笑話。 真嗣甚至冒出了這種淒涼可笑的想法。他看得多了。旁人也許很難想像從小就沒有父母親的孩子究竟經歷的是怎樣的世界。 小時候不懂,可以覺得沒什麼,可是到了知道羞恥的年紀就再無法回去以前的天真無知。 ──他被朋友背叛了。真嗣最後只剩下這個念頭,狼狽地用手背擦著嘴角,一雙眼帶著不諒解望著垂著頭的另外一人。 渚薰知道自己衝動了。可是他冷靜下來後他反而不覺得後悔,本來守株待兔就與心之所向大大違背,眼看著自己的獵物有可能落入別人的袋中,還不如趁早出手──更何況他自覺自己已經守得夠久了。 「我喜歡你,碇真嗣君。」薰雙膝觸地半跪著,抬起頭,露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 那個笑容裡的狂熱與執著讓自認為還算是冷靜淡定的真嗣打了個冷顫,方才的怒氣瞬間熄滅了大半。 他一開始的想法果然是對的,離這個人遠一點只好不壞……只可惜現在說什麼似乎都已經晚了。 「抱歉,渚君……」不想再對上那雙鮮豔無比的血紅眸子,真嗣垂下眼快速收拾地上的飯盒,起身就想離開。渚薰沒有阻攔。 才走到門口,渚薰的聲音又從後方傳來,「真嗣君討厭我嗎……?」語氣哀怨,帶著濃濃的不解,那股傷心倒像個幾歲不到的孩子。 真嗣頓了頓,有點僵硬的低聲回了句:「沒有。」然後推開門離去,將薰所有的表情全數擋在門板之後。 |